紫贝已明白那便是十八年前钟道长带给陆离父亲的礼物。
“是,他决不能服下还生草,否则,我将功亏一篑。”
陆离的目光凝重异常。
“你要他死?你怕他因还生草而练就不死之身?”
紫贝道。
陆离望向紫贝,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,“不死之身?你岂会如此天真?你以为我也是不死之身吗?”
他说着,只感到胸口一闷,险些喘不过气来。
紫贝察觉到他的异样,慌忙起身到池边取了一大碗凉水来,喂他饮下,然而水至唇边,便听见他几声猛咳,便再也咽不下去了。
紫贝见他如今这副凄惨的光景,心下再无半点气愤与猜疑,柔声道:“别说了,你好生歇息吧。”
陆离却仿佛并未听到她这话一般,神情凄苦,继续道:“如果柳乘天饮下那壶酒,服下还生草,不用我出手,他即刻便死,到时候,怕是整个武林都要来为他送行……”
紫贝望着他幽深的双眸,忽而明白了什么,思虑片刻,忽道:“我懂了,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。”
陆离痛苦地闭上眼睛,往日的血腥与黑暗历历在目,任他拼尽全力,亦无法逃脱。
雪山并不遥远,只是由于天气炎热,行程放慢了不少。
紫贝知道陆离气虚体弱大致是长居雪山,不适应封陵等地的气候所致,但他眼角泛黑却不知何故,大抵仍与十八年前的那场祸事有关,于此,她并不打算细问。
这一路,她心中的疑团已经解开了不少,只是愈明白,愈有种莫名的心伤蔓延心头。
她开始怀念从前陪伴在夫人身边的单纯时光了,然而这一刻的心伤与迷茫却又令她满怀不舍。
愈往西去,天气便愈发凉爽,雪山亦愈发近了。
陆离亦变得精神起来,能够策马飞奔,两人行程亦快了许多。
但紫贝发觉,陆离似乎并未如她想象般兴奋,转念一想,这雪山,毕竟是他避难之地,带给他的是如封陵惨变般的痛苦,他又如何能够兴奋呢?
“雪山很冷,你受得了吗?”
一日,陆离问道。
“没什么受不了的,只要活着,便没什么受不了的。”
紫贝淡然答道。
陆离望着紫贝,不再言语,只是拉紧了缰绳,催促马儿快行。
紫贝终于见到了还生草,那是一种暗青色的植物,生长在白雪皑皑的陡崖之上,瘦弱而纤长的枝芽爬满了冰冷的白雪。
崖边,是一块矮小的石碑。
紫贝俯身探去,深不见底的悬崖隐隐传来阵阵悲号。
她不由得浑身一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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