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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话说得不好听,骂的还是苏清雉的二舅,但也算是说出了苏清雉的心里话。
今天之前,他还抱过幻想,或许他这二舅杜仁简投敌其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,或许二舅心里还是向着国家的。
可今天,就在这间病房里,杜仁简竟然用日本人的授勋来安抚苏清雉,将他从前留在苏清雉心底、仅剩的那一抹光掐灭,灭得一干二净。
苏清雉指了指喉咙,示意呈希去给自己倒杯水。
“钟淮廷呢?他怎么没来?”
苏清雉在信纸上这么写,他有些紧张,害怕会得到什么不愿听到的消息。
呈希凑过来看了眼,端着水杯,把苏清雉当成个废人一样小口小口地喂,嘴里唠唠叨叨的:“科长您刚醒,也不问问我学生的事,不问问日军司令部的事,居然去问个无关紧要的人,真是服了您了。”
“您是真把他当战友了,认定他是重庆那边的人,人家呢?你伤成这样,他看都不来看一眼,诶,‘21号’那么多事也不处理,居然就告假回家了!”
呈希叽里呱啦地跟个小太监一样念叨,苏清雉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。
钟淮廷告假了。
呈希说他无关紧要,呈希不知道他与这次的事有关系。
苏清雉终于将含在嘴里的温水咽下。
呈希会照顾人了,倒的水不烫了,温度刚好。
顺着苏清雉干涩到几乎龟裂发炎的喉管滑进去,像是解药,丝丝缕缕地渗进冰冷僵硬的骨节,让他周身的零件恢复运转。
苏清雉把空杯子交还给呈希,眼巴巴地坐在床上,等着他再去给自己倒第二杯。
呈希话没说完,又骂骂咧咧地边倒热水边抱怨苏清雉。
“苏科长啊,不是我说您,您明明在为抗战做事,为什么就不肯告诉那些青年学生呢?什么都一个人受着,现在还被打成这样。
您分明是为了他们好,怕他们受牵连,现在好了,这汉奸的罪名全落到您一个人头上,我都替您觉得冤。”
苏清雉警惕地看他一眼,刷刷刷在信纸上写下。
“别瞎说,我是给日本人做事的。”
呈希翻个白眼,“和我也不说实话,算了吧……不过您也别太相信钟淮廷了,我瞅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国民党,他就是汉奸!
实打实的汉奸我跟您顺!
您看,您现在出了事,‘21号’人在干什么?都和他一样,躲得远远的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,这钟淮廷直接就不来‘21号’上班了!
嘿!
我看他再过两年,也得和您二舅一个德行。”
苏清雉最忍不了别人当着他的面说钟淮廷坏话,又低头在纸上写道:
“他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力气大的笔尖都刺破了纸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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