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绵见他紧盯着自己的脸不放,莫名的却有些紧张,“公公为何这样看着我,我脸上有脏东西么?”
宋旸的指腹落到她脸上,女子光润的脸颊在灿灿日光的映照下,隐约可看到纤细的泛着浅金色的绒毛——大约是出阁时未能绞得干净,后来又生了出来,因此反多出几分少女的青春稚美。
这样鲜活动人的生命,正是他在那些晦暗的时光里唯一渴盼的……宋旸不露声色,将她鬓边一小片不知名的花碎捻去,慢慢放到嘴里吃了。
徐绵臊得跺脚,“公公!”
这也太不讲究了,他也不怕被人看见。
徐绵赶紧将目光投向四周,生怕有人鬼鬼祟祟的窥伺。
宋旸却是不以为意,淡漠的抬脚欲走。
当着外人的面,他似乎总是略显疏离,或许只因他俩的关系是见不得人的——私底下倒又换了一副德行,粘着人跟块牛皮膏似的,死缠烂打不放。
大约这就是男人。
徐绵颇觉无语,却也知道这样对彼此都好,便不计较许多了,只斟酌着唤住他,“你交代我的那件事……我会尽力去做,就不知您是否等得起?”
自然说的靴子的事,女子给男子做鞋,那可不是三针两线的功夫。
徐绵虽然自认学艺不精,却也绝不肯将就。
宋旸停了一会,道:“无事,第一次难免生疏些,以后就熟练多了。”
徐绵先是没会过意来,接着脸便黑下去:怎么,他还真想把自己当绣娘使唤呀?本想呵斥他两句,但是转念一想,也许他说的不光是靴子的事呢。
也许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。
徐绵的脸腾地红了。
宋旸已经走远,徐绵赶不上他,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撒腿就好,只能稍稍抬高声音问道:“这东西怎么办?”
她挥舞着手中散发着淡淡腥气的锦盒。
宋旸头也不回,“既然是皇后赏的,你就好好留着吧。”
果然呢,哪怕两人已有了更近一层的亲密关系,他也未必肯对自己事事纵容。
徐绵咬着嘴唇,说不出心里是高兴还是失落。
但是她很明白,若真为这点小事心潮反复,那反而中了宋旸的计了——他这人性子本就别扭得很。
赵丽妃身上的那截断指,徐绵扔既不敢扔,丢又不敢丢,怕无法对皇后交代,末了还是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,将那锦盒供奉在芳华殿北边的佛龛里,她虽不信鬼神,对于死人的物件总归有些毛毛的,还是由神明镇着为好。
那一日赵皇后的敲打并未给她留下太多心理阴影,皇后的权柄虽大,但已是日薄西山了,她更担心的是赵皇后那个莽撞的儿子楚燿。
记忆模糊中,她已忘了楚燿勾搭上手的那妃嫔是谁,但结局是很清楚的:皇帝会厌弃自己的儿子,却不会杀了他,而那个辱没他名声的妾室却只有死路一条。
徐绵可不想在殉葬之前,就先被一条白绫赐死。
这几天她连门都很少出,对江清月那头只说自己受了点风寒,需要静养。
宫里就这点大,低头不见抬头见,没准哪天又撞上楚燿了,还是谨慎些好。
她开始跟着白檀学做针线活计,起初只存着打发时间的心思,态度相当敷衍,等渐渐上手之后,她却来了兴致,学习的态度端正许多,每日定要抽出三四个时辰在绷子上绣花,茶余饭后的小憩也免了,改为在案几上描花样子。
白檀见她这样认真,不由得大感敬佩,“主子果真虔心,有您这份苦功,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师了。”
徐绵笑笑,“不过当成玩意儿罢了,谁还认真做它。”
其实她心中不无憧憬,若自己哪一日有幸能到宫外生活,总得有些谋生之计。
这个时代的女人是没有多少正经工作好做的,除了洗衣裳,就是绣衣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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