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喜颈筋一扭,听见骨骼咯咯相抵。
拉至肘弯的袖口裸露出一截白瘦小臂,自粗糙石板上划蹭而过。
宝喜顾不得痛,很快俯身趴好,默然不语,软绵无骨。
既是因那个“他”
而成形,那今时今日便早已注定,宝喜泰然处之,要打要骂都随便。
他是块石头,无欲无心无情,有何可以在乎,即便会被东始涅灭人形。
东始倒没狠绝至此,宝喜到底有一副他爱的容颜,只是憎恶这对灰眼,受不了这逆来顺受的姿态。
那人出身如此高贵,怎能做这种事——“滚!
你给我滚!”
宝喜爬起身,正要遂东始心愿,又被他拉住左臂止住。
皮肉布着道道细密血痕,陷着泥灰。
东始眸光一暗,指尖绕起金屑,一抚而净。
疏桐含风,千叶流响。
大抵是不愿留下痕迹,传个满宫风言风语。
宝喜想。
第二章浮沤
宝喜离开时看见了苍玉宫的管事。
循正道勤勤勉勉地修仙,如今身处高位,负责打理东始起居。
因着修仙之路颇为坎坷,故而看不起直接由死物化仙的宝喜,素来连正眼都不给一个,如今却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。
宝喜只得请了声管事好,他未有表示,宝喜便低首退开。
回至别院无事可做,呆坐到夜晚,遥望月下云飘浮。
横竖东始叫他滚了,明日不用再去浇花,他跳下窗子。
夜间天界静谧,空荡荡一片,他四处乱晃也无人晓得。
观凡潭。
倒非思念凡间,只是想看看自己身属之处。
他有记忆时已随东始回了天界,并不知家乡模样。
是明月松林,千峰同色。
指尖拂过湖面,波光荡漾,又一幅景象:古道荒庭、森然皇城、小桥流水、青山绿野……宝喜在潭边趴了一夜。
深潭冰寒千万重,坠落其中,便会被剔去仙骨,打落凡间。
寒气逼上将人裹挟,宝喜发着颤回到苍玉宫,正是日出时分。
如是日夜颠倒地过了一阵子,寒气渐次侵入骨髓。
宝喜却还未意识到自己将要害病,是夜依然熟门熟路地往观凡潭去,次日归来,将亮时冷冷的天光中,管事领着两个跟班,候在他的院落。
说来这院子也是管事不满宝喜的原因,旁的仙奴挤在长榻上,他一个石头点出的不知是妖还是仙,竟在堂堂苍玉宫里有自己一爿地。
还不知足,惹得主子不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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