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我食民?禄,挨他几句骂,算不得委屈。”
她越说
语速越慢,陷入气力消耗的迟钝。
脑海也?似犯了雾,朦胧之间,听到耶律尧淡淡道:“那我替你委屈。
裘安七八年前科考被?逼,关你甚事?,灭了杨家满门,算还了因果报应。
但他听命西凉,想要杀你,是他愧对于你,落得这种下场更是咎由自取。
你问心无愧,他有愧,你为什么不能委屈。”
他素来擅诡辩,更何?况本就占了七分?理。
可不知为何?,宣榕莫名觉得这种肆意?颇为痛快。
模糊的念头从水下浮起,她阖眼心道:真是强词夺理,也?真是……言之有理。
时至今日,她终于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。
那缠绕不停、喋喋不休的哀嚎痛苦声缓缓远去,安宁里,她忍不住笑出声来,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淤气纾解,方才顺着耶律尧的话?,在他微怔的神色里,轻而又轻道:“好,我委屈,这三年来我可委屈了……”
她终于意?识到了一件事?。
她无法兼济天下人。
盛世也?会?有当道饿殍,当下公平也?无法扭转前番恶果,哪怕是不世出的天才,也?只能做到“改变”
,而非“杜绝”
。
那么,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。
耶律尧始终垂眸注视着她,等她彻底陷入昏睡,才和缓道:“……睡吧。
我不走。”
这觉又睡了一天,依旧不怎么安分?。
即使比昨夜血腥诡谲要好得多,也?持续梦呓盗汗。
半梦半醒之间,有人娴熟地替她擦去脸上脖间的汗,帮她给手臂外伤上药,也?会?用手枕高她头,喂点?水或药,还有清淡小粥。
手法温柔,相较被?耶律尧粗鲁灌药,轻得不像话?。
偶有溢出唇角的药渍也?都被?小心翼翼擦拭干净。
而且,她背上是有撞击的青紫暗伤的,肌肉牵扯会?钻心疼痛,但愣是被?这人轻手轻脚伺候得没太遭罪。
此次外出没带女侍,宣榕下意?识以为臣属找了个?周到的仆妇来帮衬。
待到夜间醒来,暗痛便从后背蔓延开来。
宣榕忍了小半时辰,实在忍不下去,对着守夜的人轻轻道:“劳驾帮我去讨点?祛除淤血的膏药。”
军医熟悉外伤胜过内伤,没太在意?她背上淤青。
再不处理,之后得遭罪。
以手撑头靠坐榻前的剪影睁开了眼。
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,很快又回来,把一盏膏药放在床头,刚要坐回一旁横榻,就听到宣榕问询道:“可否再帮我给后背上一下药,我够不到。”
黑暗里一阵安静,好一会?儿后,青年不辩情?绪的声音响起:“是我。
你若不介意?,我乐意?效劳。
但你这么客气,认错人了?”
宣榕:“……”
她颇为尴尬,瞬间清醒:“……我以为是请来帮忙的人。
你怎么……”
耶律尧懒懒答道:“昔咏也?在养伤呢,管不到我,至于你那些人,我假传圣旨说是你的意?思了。”
宣榕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不等宣榕开口,耶律尧主动?开口:“我去帮你找个?人来。”
昔咏麾下有好几名女军官,三名百户四名千户,领地和男兵们离得稍远,颇有点?泾渭分?明?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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