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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安茹平素也是大方恬静的一个官家小姐,此刻却不由得有一些扭捏,“臣妾是从太后那里回来。”
她的居所也在西半宫,需要过桥。
皇帝点点头,自走到前头。
周安茹一面小步跟上一面偷度他的神色,希望从中看出些方才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一时听皇帝道,“你似乎是欲言又止,有什么事要和朕说吗?”
周安茹鼓起勇气,“陛下,没有什么,只是臣妾着实担忧臣妾的父亲。”
说着垂下头,不再敢去看他。
皇帝点头,周野是太祖燕撰的近臣,一帮老臣被太宗几乎砍斫干净,或许正是周家人的这份小心谨慎,让他们得以存续至今,并仍有着国公的头衔。
“你担忧娘家人,此人之常情,不用这么害怕。”
年轻的皇帝和颜悦色,再联想到方才太后的做派言语,周安茹稍稍有些放心。
说话间已到长乐殿前,周安茹向皇帝再行礼,目送着他走进宫门,这才转身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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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乐殿纵深大,殿梁高,外面虽烈日炎炎,里间却一室幽凉。
皇帝进来时,初初正看着小龟在大殿内的水缸捉鱼玩耍。
小龟才两岁多,已是淘的不行,有宫里的老人儿侍奉过太祖太宗的,说这孩子比皇帝小时候还会淘。
这会子听见说皇帝来了,双手捏着一条红鲤鱼跑到爹亲面前献宝,“如,如!”
燕赜一把将胖娃娃抱起,父子俩亲昵了一阵,直弄的皇帝襟前都湿了一片,方把孩子交给宫女,自己过来到初初面前。
初初道,“我给您换衣裳。”
说罢转身向屋里。
燕赜跟着她来到内寝,初初亲到柜里给他拿出来一件月白色暗纹团花长衫,一双粉底缎面布鞋,亲自服侍他更换了。
初初入宫数月,一开始两个人之间着实有些生发,最近慢慢得融洽起来,燕赜心里头就有些犹豫,是否要将那个人回来的事告诉她。
当侍女们奉上冰棉巾揩面的时候他决定不说,可是两个人到了铜镜前,初初为他除下幞头的时候,他觉得左右她总会知道,与其从别处知道还不如自己亲自说了,便缓缓开口道,“阿骥回来了。”
初初拿着幞头的手微微一顿,将一根玉笄把他发髻上的金簪替下来,稳稳地将玉笄插到发髻里,说道,“他的母亲去世了,回来是应当的。”
燕赜知道,这时候就该到此为止,不要再说。
心里头却跳鼓鼓的有一股邪性劲儿,紧接着道,“有御史弹劾他,未经奉召便私自回京。”
皇帝在观察她。
他以为他自己是已经克制了的,但他知道自己的眼睛又多锋利吗?这个人现在就坐在铜镜前,为什么不自己往镜子里照一照。
初初于心里头暗叹了口气,转过来,直截儿也看向他,问道,“陛下会不让他回来吗?”
她已尽量把声音和语调放的柔缓,可毕竟这个话题太过敏感,甚至燕赜本人心里头也不知道到底是盼着她怎么说怎么做才好,过来投怀送抱,柔柔地搂着他,娇滴滴地告诉他,无论那个人怎么样她都不会再关心,与他们没有关系?可是她是盛初初,盛初初分明永远也不会这样!
心里的邪火越发摁纳不住,噼里啪啦的乱爆乱窜,此一时的年轻帝王,哪里有方才御书房里面对重臣老相的淡定从容,下颚紧绷了也不察觉地冷哼,“无论怎么样,礼不可废。
按规矩,当先乞请回归奔丧,朕准予后再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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