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榕正欲掀帘,扯出个无奈的笑:“你……能不能不要这么口?无遮拦。
病重之人还说这般不吉利的话。”
“哪有。”
耶律尧懒洋洋道,见宣榕踩凳下车,也跟着她?身影侧过头,“郡主金口?玉言,断定我能寿比南山,有你这么个保证在前,我自然敢乱说话了
。”
宣榕猛然转身,只见耶律尧斜倚坐榻,府前灯笼摇曳,几抹红光席卷入车中?,衬得他像一只恣意妄为的妖。
她?哑然片刻,道:“无惧无畏,善。
不过你怎么……”
话音顿住。
倒是?耶律尧善解人意地接道:“怎么神志不清时,还能听到旁人说的话?”
宣榕:“……”
耶律尧一脸坦然:“能啊。
我只是?分不太清真与假,实与幻。
否则让你离远做什么,万一你顶着某位血仇脸面过来,我是?杀你还是?不杀?哦对,北疆确实没有磨牙的习俗,是?我不对,我再次道歉。”
他说得模棱两可,周围随侍不明所以。
宣榕:“……”
确实是?她?主动凑过去的,她?无话可说,扭头就走。
身后似是?传来一声极低的闷笑。
绕过雕刻大齐山水的一方照壁,穿过深长回廊。
侍从在前方提着吊线宫灯,灯光一摇一摆,长廊上的缠枝藤蔓,也落下摇曳的影子。
宣榕忽然也极轻地笑了一声,待走入卧房内,又叹了一声。
“郡主……”
身后侍女想为她?褪下大氅。
宣榕摆了摆手,从她?手里?接过宫灯。
一步,两步,三?步。
她?立在了书柜前,在某处隔板摩挲摁下,只见挡板翻转,露出里?面打开暗格,她?仰头看去。
掌心是?唯一光晕,照得宣榕眸色清润,也照亮暗格之后堆叠摆放的满墙卷轴。
卷轴浩如烟海,她?一张脸埋在鹤氅的茸羽之间,轻轻道:“小彩,这几年下来,我居然已经写了这么多各地采风实录了,七十八卷,十七郡六十五地。”
凡立朝廷,问有本纪。
前朝伊始,就有官员采风问民?情,汇以报君王的制度,以求对民?间疾苦有所了解。
她?每次回来,给谢敏看的也是?这些民?情汇编。
但还有另外一部分,只呈交给了帝王——那?是?各地世家百族繁复的关系,遍及的势力,和?十余年来的所作所为。
卷中?三?分之一,都是?苦主的字字泣血。
身不入局,好像也只能做这些。
苓彩点燃支架烛火,道:“郡主从那?时候开始,就一直不太开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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