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佩珠睇她一眼,一言不发地抽出腕子,将一应碗碟子摆在案上,手脚十分麻利。
顷刻摆完,再将上一顿饭的空碗碟装进食盒,干净利落地退出去锁了门。
那哗啦啦锁门的声音将呆愣的梦迢惊醒,她一把扑到门上,发疯似的拍打着,“佩珠,你别走!
你告诉我,今日是初几?!
你告诉我,什么日子了!
你说句话!
你跟我说句话!
佩珠,放我出去、放我出去!
你放我出去,我给你钱……”
喊到声嘶力竭,她渐渐衰弱下来,瘫坐在地。
满室空荡荡地阗咽着她的哭声,呜咽回转,仿佛一缕迂回的风,很低很沉。
听着这哭声,梦迢不由得怀疑她是被镇压在地下的孤鬼,分不清人间何夕,仿佛已经是千年了。
其实不过九月下旬,但夜里的朔风紧如腊月,“啪嗒”
吹开两扇门,将案牍上的一沓纸扬了漫天。
风声呜呜咽咽断断续续地往门内灌,董墨拾起地上一干公文信函,行到门前。
但见门外枯枝婆娑,黑压压的天挂着一轮瘦月,永隔尘寰。
他遽然心慌得紧,忙连夜使人传了府台鲁成过来问询,压着一点乱神,冷冰冰公事公办的口吻,“动乱的百姓都安置得如何?”
那鲁成倒惊了惊,事情皆按部就班地办着,怎的半夜三更想起来问?虽然疑惑,也不敢懈怠,忙拱手回话,“多半人数业已归降,受了鞭刑便领着粮食归家去了,只有几十人还在流窜,恐怕是要落草为寇了。”
董墨点点头,空跺着步子,“张贴出告示,这些人若一月内还不归服,日后一律按贼寇处置。
向朝廷请示开仓免税的奏疏我业已上了,大约下月会有八百里加急的旨意下来,不过几百户人家的灾粮,不是什么大数目,朝廷多半是应允的,你届时遵旨办事就是。”
“大人是要急着回济南?”
“对,你备几匹快马,我即刻就要动身。”
“这会?”
鲁成瞥眼窗外天色,“大人还是等天亮吧,恐怕今夜要下雨。”
董墨斜他一眼,他便立时改口,“卑职这就命人备马。”
这一路无昼无夜,一半风来一半霜,董墨心火如焚,叫风霜一染,一半急热一半冷,不过十来日到了济南,却染得一身病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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